林婉儿 通过森林幼儿园案例谈儿童教育

  真正的探索之旅并不在于发现新领域，而在于用全新的眼光看世界。

  ——马赛尔·普鲁斯特(MarcelProust)

  我坚信，游戏及游戏的好处应当延伸而进入教学规划中。游戏能够将我们与别人建立关系的能力充分调动起来，对别人产生同理心，分清界限，创造性地解决问题，并进行最佳学习。

  1998年秋季我还在德国的时候，曾经有过一天我信步走进黑森林这个地方，结果看到一群小精灵般的小孩子在玩耍，却看不见有大人监督。这种学前教育形式起源于丹麦，被称作森林幼儿园。超过20名3～6岁的孩子来到这里上学，一周学习5天。每天的5小时里有3～4小时都是在户外的森林中度过的。孩子们互相学习，也研究森林多样的季节变化和莫测氛围。

  无论是单人还是集体游戏，都自然浮现，犹如雨水不断从富含水汽的云朵中落下一般。孩子的游戏没有结构，可以包容众多可能性；孩子们也迫不及待地逐一进行尝试，这个过程中充满想象力、笑声、探索和发现。

  一些孩子爬上横跨小溪的树干，另一些孩子向别人挥舞着棍棒，当然棍棒从来不会碰到或伤及别人。另外一些孩子则着迷于一朵小花、一束松针的构造或一块树皮的模样。孩子们分享自己的发现时，或者想到为游戏添加创新元素时，或者玩新游戏时，或是尽兴后，都会展开热烈的讨论。孩子们从集体游戏自然过渡到单人游戏，不会害怕不被群体接纳。

  他们独自游戏的时候，你还能听他们聚精会神地唱歌。孩子们围成一个大圆圈，敲着石块、木条、干橡树枝以及松球，体验稳定节拍的一课。雨点轻轻洒落在他们身上，衬托着这支利用自然乐器组成的森林乐队的气氛。

  这个感官讯号丰富的环境是孩子们无限制的游乐场。有两个成人老师在附近看护，他们对孩子们的发现加以赞赏，帮助孩子们拾起较大的原木，有需要时给孩子一个拥抱，帮他们脱下手套，为他们解开层层衣裤好让他们小便，优雅地支持和促进他们的学习能力发展。

  过程中也有若干规则，最重要的一条还是“尊重一切生命”。通过自己的身体、通过彼此的交流、通过与大自然的沟通，孩子们学习了成功人生的所有规则。

  在回到森林休息场所的路上，每个孩子都按自己的速度行进，独自攀越岩石或绕过大树。我在瑞典拜访过一所森林幼儿园，那儿设有一个拴在相邻树干之间的小型绳网阵。那些2～6岁的小孩子能够很平衡地在绳子上行进，他们的前庭系统和自信心都得到很好的发育，而且他们顾及他人，在困难关头伸出援手。照料孩子的老师都富有爱心，当孩子们彼此之间传授着自己对大干世界的探索成果时，老师们也惊叹不已。

  要想搞明白诸如数学课和阅读课中的抽象概念，我们必须有真正的全身体验，进行一种情景学习。从大自然以及切身经历中，我们发现问题和产生好奇，推动自己在更深层次上探索和理解。在孩子生命的前5年会发育出90%的轻松学习的能力。森林幼儿园优雅地为孩子们建构了终生的学习装置。

  丹麦的孩子7岁进入平民学校(folkschool)后，这种教育理念还会贯穿下去。老师会固定地待在同一班里，直到学生们12岁为止。他们关系紧密，类似于一个家庭。这种学习是一种经验学习、协作学习，很多时候是自主学习，当中孩子们分享着探索到的知识。14岁以前不会有任何形式的考试，以便孩子能够根据自己的进度学习，深入理解各种知识，而不� ��只掌握各种零碎片段，或只顾死记硬背低水平的学习技巧。这种教学模式自然生成了社会／环境的背景理解，发端于同学间的互相学习，大成于认知技巧的获得，让学生获得终生学习的动力。

  美国教育界通常将教学活动与游戏、家及家庭区分开来，独立处理。我们的孩子多样化，来自不同背景，学习方式各异，但却在某一段时期内浸泡在标准化的、性质相当接近的正规课程之中，其中玩耍只占早上和午餐各20分钟的时间，有时候甚至完全没有。孩子的生理发育很多时候尚未成熟，不足以应付阅读及正楷书写，而且课程内容很多时候与孩子的世界关联不大。没完没了的作业、测试及各种评估只能使教学过程充满紧张，剥夺孩子的好奇心与想象力，阻碍学习潜力的充分展现。

  我和吉姆离婚期间，如风仍然被要求在学校中取得优良成绩，仿佛她的世界没有从根本上破碎一样。害怕失去父母或其中任何一方，使她在清醒的时候显得备受困扰，但她依然得在阅读和拼写方面达到我们的要求。学习应对家庭变故被数学的加减法学习代替了。然而学校课程没能帮她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她迷失了，找不到一个定位点。没计来激发智商的反复练习和测验挤占了自我探索和自我发现的空间。虽然如风在家庭领域里正学习一些重要课题，但她的努力得不到肯定，因为她要应付定时定额的正规课程内容。由于如风非常紧张、缺乏焦点，及自然地倾向于身体活动，如风被学校辅导员贴上了ADHD（注意力缺乏及多动症）的标签。不管怎样，我们没有让如风接受治疗、服用药物，她最终成为了现在这个非常奇妙的人。

  由于学校被认为是检验智商和学习能力方面的权威，因此人的自我认定大多受学校所贴的标签所影响。在1997年，仅在美国，就有高达750万儿童被鉴定为发育迟缓；而在1991年，这一数据仅为480万。每周有多达15000名美国儿童被要求接受评估；而在全部在校儿童中，竟有80%被认为存在某种程度的学习障碍。学习其实是一个很自然的事情，所以80%的比例实在太高了，现在是时候改变我们的教育范式了。

  儿童发育领域的专家提出，目前已经证实最能促进儿童智力潜能发挥的事情是建立可靠稳定的亲子关系。但现行的社会风气忽略了这些，全职的父母都很少有时间探索、拥抱孩子，彼此沟通交流，和孩子一块儿做游戏等。家长被电子保姆取代了，例如电视、电脑等等。孩子们缺乏健康的榜样告诉他们怎样在独处时及在社交中管理好自己，故而只好从缺乏教养和安全感的连续剧角色中寻找答案。由于缺乏一个感觉安全的家庭环境，没有连贯的人际交往，孩子们不能感受到个人的能力和对自己未来的乐观，他们只感到隔离和恐惧，这导致学习困难及紧张透支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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